西北边塞有直道与都城相连,要是胡人打下凉州,占据交通要道,那便长驱而下,直捣两京了。
他一想就心惊肉跳,转头朝衙门里唤人:“桓儿,桓儿!”
卫戈扔掉拂尘,飞快奔到他跟前,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一霎。
“发生什么事了?”
林晗手脚冰冷,缓缓道:“贺兰稚打到凉州了,怎么办?”
卫戈迟疑一瞬,反问道:“我去?”
林晗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冥思苦想,不知如何决断。卫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试探着问:“那不然,聂峥?他熟悉西北……”
息谨眼神坚定,犹豫道:“表兄,我想向你借兵,由我带着人去就好,不用劳烦将军们。”
裴纯行从后方转出来,沉声警示道:“衡王,你不听朝廷调遣,已经犯了大忌,要是私自调兵,有人说你包藏异心,那你就是反贼。”
息谨柳眉倒竖,针锋相对:“胡人都打到凉州了,调兵救急的是反贼,作壁上观的当元帅?这还有天理王法吗!”
裴纯行一怔,正欲长篇大论辩驳。息谨却扯下皮弁发簪,青丝披散肩背,满眼是泪,铿锵有力道:“我一个女子,从凉州奔波到宛康,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解除凉州危难。息谨不怕做反贼,只怕到了家国沦陷,苍生涂炭的地步,整个凉州百姓只能做猪狗,任胡人屠戮!”
裴纯行顿时噎住,移开目光,稍稍伸出手,劝慰道:“姑娘别急,我没说不让衡王出兵……”
“我跟你去吧,”林晗道,“桓儿打了许久仗,留在宛康。”
卫戈不放心,道:“我去叫聂峥。”
林晗:“不用。”
卫戈神情严峻,上前一步:“我不放心那姓安的。”
正巧此刻聂峥从居处回来,见衙门前拢了一圈人,便兴冲冲地跑来凑热闹。林晗朝他勾勾指头,道:“收拾行装,跟我到凉州打仗。”
息谨狠命点了几下头,眼带期冀地望着聂峥。聂峥与她一齐打过宛康会战,也算同生死的交情,两人关系相当融洽。
安静了许久的裴纯行轻咳两声,道:“衡王,出兵可以,监军是谁?”
林晗注视他一瞬,饶有深意地看向息谨,笑道:“裴谏议想同路?行啊,我来者不拒。”
卫戈悄摸走近他背后,在林晗腰间轻掐一下,耳语道:“带他不带我?”
林晗身子一抖,面不改色地瞧他:“留在宛康,等辛夷、嵇师弟和姜姑娘回来过中秋。”
他顿了一顿,补充道:“我也回来。”
众人商量定,事不宜迟,林晗便点齐兵马,任命聂峥为先锋,率领大军浩浩荡荡驰援凉州。夏日天气晴好,他们行军神速,不到十日就逼近西峪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