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桐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内心深处同样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地动山摇,惴惴不安地绞了几下手指,轻轻颔首:“当然。”
江奕白暂时放下占据双手的几样物品,随便捡起一架飞机拆开,率先闯入视线的便是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名字:
【江奕白,我今天又在学校碰到你了。】
他愕然,手忙脚乱地去拆其他。
【今天去三中外面逛了逛,在避风塘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比我以前见过的男生都要好看,他还借给了我一把伞。】
【他记得我是赵柯的同桌,他把伞送给我了,他好像喜欢收集叶子。】
【今晚好像是我高中三年,不,是过去十七年的高光,江奕白看见了。】
……
她稚嫩描写的一笔一划,工整记录的字字句句,无一不是他。
江奕白机械又饱含复杂情绪地拆解翻阅,忽而掀起眼帘,定定看向她。
室外的清风仿佛卷到了此处,巩桐鬓边的发丝有轻微晃动。
她弯起淡雅的眉眼,点缀明光的双瞳璀璨生辉,对他说出了深埋在心底许久的话:“江奕白,我喜欢你,十年前,在避风塘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你,一直到今天,从来没有变过。”
甘甜的嗓音犹如化为了实质性的一条光带,夺目地流淌环绕,江奕白瞬间被包裹其中,翻涌出无数记忆。
有他和她说出自己对她是一见钟情时,她莫名其妙红了一圈的眼眶。
有在三中的那两年,她每每遇上他,不明缘由的闪避和恐慌。
有她埋头苦学,拼了命地非要考进一班。
还有他从前随心所欲递给她这些不足挂齿的小物件时,她每一次接受的惶恐模样。
那些他的不以为然,无心之举,竟然都被她视作了弥足珍贵的宝藏。
甚至用心地收入这只宝贝木箱,不远千里,从蓉市带来了北城。
如今呈现在他面前的,数量繁多又十分有限的纸飞机和物品,承载了她整场短暂的酸楚青春。
两人纹丝不动地站在书桌两边,时间仿若跟随这场突然翻腾而出的青涩年少,变得混乱无常,破天荒地凝固于此。
江奕白目不转睛地瞧着巩桐,心下已然如同咕咕冒泡的沸腾岩浆,一阵接一阵的滔天巨浪直冲云霄,表面的神态却是截然相反的极速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