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疾步上前,在寒花的鼻尖处一探,眸光暗淡下来, 缓缓摇了摇头。寒花的身子虽然还尚余几许温热,然而气息全无, 早已是魂归天外。
“你满意了!?”见柳七宣判了寒花的死亡,易微带着哭腔冲许子伟怒吼道。她当然知道仅从许子伟不允许众人进入书斋的行为,并不能推定他为真凶,但她心中淤积的愤怒与悲伤,却彷如一个巨大的涌动的泥潭,若是再不倾泻而出,只怕会把她自己彻底淹没。
许子伟盯着寒花的尸体,嘴唇不住地哆嗦着,联动着整个身体也颤了起来:“我……我不知道她在这里……我不知道啊……”
沈忘面沉如水,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最终停在程彻和易微的脸上:“清晏,把海家众人都集中到祠堂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寒江,你备一匹快马,请海大人速速折返,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海大人带回来。”
程彻和易微对视了一眼,齐声道:“遵命!”
沈忘将目光移回到官皮箱中,那小小的如一只淋了雨的猫儿般瘦弱的尸体上,肃声道:“本官与柳仵作将要对寒花的尸身进行勘验,无关人等,请到祠堂稍后。”
许子伟双唇翕动,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在触及到沈忘和柳七冰凉的眼神后,又不得不将涌上来的话语强咽了回去,转过身随着众人向不远处的祠堂走去。
屋外,黑云压城,大雨将至,吸饱了雨水的阴云密密匝匝地盘旋在老宅的上空,静待一场沉默中的爆发。无法言说的窒息感凝滞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个人都抻长了脖子,大口呼吸着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潮湿的空气,而那种卡住咽喉的煎熬却也久久难以消散。
柳七关上了窗户,将欲雨的潮气挡在屋外,再回过头来,只见沈忘正垂头盯着地面上的铜锁,那铜锁在程彻的猛力击打之下有了轻微的变形,可依旧光亮可鉴,锁环处透着一点隐隐的绿。他看得那般入神,及至柳七轻轻拍了他一下方才回过神来。
“沈兄,你在想什么?”
沈忘微微垂下眼帘,面上流露出一种悲伤与疲惫交融的复杂神色。这种表情柳七只觉似曾相识,当年,当沈忘接过惠娘送给他的蛐蛐罐儿时,也曾经泄露出这样五味杂陈、满目悲怆的忧思。
他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一种猜想……但我又比谁都希望,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