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莫笙进来看了看,嫌弃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看着瘸了一条腿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壶刚挖出来,还带着泥土的女儿红。
他愣了一下,风轻轻的刮过。
那棵早在十年前就死亡的树上挂着无数的红布。
哗哗作响,像无数的怨灵在哭泣。
又似解脱。
每年,村子里都会献祭一男童一女童。
村民们舍不得自家的孩子,就一起出钱去买别家的孩子。
说是买,不如说是抢。
大多都是寡妇家里的孩子,流浪的乞儿。
乞儿无父无母,但那寡妇的孩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十年,这棵老槐树下,吊死了四个寡妇。
那槐树上的红布,是为娘的,一针一针织出来的。
只求孩子能回来看一眼,哪怕是一眼。
十年,直到树上再也没有地方可系。
其实花青在树下不止挖到了一壶女儿红。
还有无数壶女儿红,状元红。
那壶女儿红,是最老的一壶,也是最烈的一壶。
风骤然变大,呼啸着,嘶吼着。
仿佛在控诉着自己的不甘和痛苦。
红布却一根也没有掉,一条又一条的,随着风呼啸。
似即将出嫁的女儿家,又似穿着红衣的状元郎。
鲜艳的,夺目的,像火一样。
倘若,倘若那些孩子还活着。
他们也到了考取功名,出嫁为人妻的年龄。
彼时,应该是一片热闹景色的。
而生养他们的母亲,应该满面笑容。
哪怕不再年轻,哪怕早已满脸皱纹。
但她们所付出的,所受的苦,在这一刻,都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