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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李亥胸口剧痛,生理性地厌恶让他一阵一阵地开始反胃,躬身想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春风吹散了他束发的簪,木簪不如玉簪,摔在地上碎不了。

他哑生而笑。

他也碎不了。

这世上没人把他当皇子,恨他的,唾弃他的,利用他的,捧杀他的,他也……快要不把自己当皇子了。

前边,董参已经被鬼戎兵拿住了,跪在原先那个道出“储君不配”的位置。

他的官帽被他自己扔掉了,但或许是为官数十载,诸多举止已经成了习惯,他跪着时腰背挺直,依旧有着文臣的镇定和傲气。

“逆贼。”牛以庸站在储君身边,朗声道,“结局已定,你可知罪?”

董参沉默了些许,开口说:“我走向了每个朝臣的归属。”

牛以庸眉头微皱。

“一朝天子一朝臣。”董参声音平静,“两年前见着杨于王\□□大家被斩于集市,我就想到了或许有朝一日也会走上这一天,时间早晚罢了,因为我们是前朝臣,就算皇帝不在明面上丢弃我们,要唱一出仁慈的戏码,这时也局俨然已经不在适合我们存活,不争,注定要消亡。”

“这不是你谋逆的理由。”牛以庸回答,“你们若坚守本心,何至于此?”

“本心?”董参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感情,“本心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纵观这京城,大到势力勾结,小至男女情爱,一片真心换来的糟践不计其数,那骨血丢进去,滚一遭,油一煎,捞起来的是森森白骨,只有傻子才会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止步不前,想要真正的站着,就必须得靠自己的双手,缔造出自己想要的局。”

牛以庸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什么意思?想说自己是个落魄英雄?

“我输了局,这是我思虑不周,准备不全,造成的后果我该受着,但我依旧不认可你们想要创造的寒门乡野共治,这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董参继续说,“你们今日能成功,全靠你们是才建立的新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随着时间的推移,短则十年二十年,长也莫过一两百年,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你们也会变成我们,逃不掉。”

牛以庸很想抄起鞋底给他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