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以庸刚出了门,还没走上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叫住自己。
“牛大人留步!”
牛以庸转过身,一位阁臣气喘吁吁地沿路跑来,他记得这位和他是同乡,叫江岭,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停步等待道:“莫急莫急,慢一点,天黑,小心摔着。”
江岭性子活泼:“呼,是挺黑的,敢问明日大人可有空?”江岭左看右看,低声道,“家里父母寄了点特产,没多的,也是些俗物。”
牛以庸:“……”
“小江的好意心领啦,若有什么疑问,大可直接问。”牛以庸回道,“善于结党营私的四大家才死了没一年,坟头草都还没冒出,当今陛下最忌讳这些,我们是同乡,更要注意。”
“哎呀,抱歉抱歉,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疏忽了。”江岭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其实下官就是有些忧心,丞相大人当下的做法……真的有用吗?朝内对我等寒门子弟的意见太大了,选官制一旦变革,并不是塞一塞陛下心腹这么简单的事情,届时会有源源不断的人送进来与世家竞争,陛下又离朝亲征,下官忧心世家并不会就此罢休……”
他说着叹了口气:“都是些拙见,还提供不了解决办法,不敢去丞相大人面前献丑,大人见笑,下官也很想将前朝的腐败推翻,跟着陛下迎来一个全新的大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站在世家顶端的四大家倒了,却并不代表着世家的时代就此落幕,寒门可以站起来,这些小家族没过犯什么大事,不可能一刀切全部杀掉真想杀也不一定能杀干净势力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恰到好处地卡在让人如鲠在喉的位置,能在背地里折腾些惹人心烦的小事,就算分出部分相权给内阁寒门子弟,也只能说是能站稳脚跟,没法反击。
健壮的象难以击倒,群蚁则是难以清理。
牛以庸与江岭并肩行走,路过一片池塘,夏季里独有的蛙叫声传来,只有在半夜才能得到如此悠闲的时光,白日里皆是步步为营,牛以庸笑道:“小江,你觉得丞相大人是一位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