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偏楼没有想下去,他已经没法回头了。
“嘘,不疼的。”他喃喃着,“我让老贝壳给了你一个好梦。”
谢征惨白的脸颊和紧蹙的眉峰,令傅偏楼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初见的那一天。
那个少年也是如此,脸色惨白,漆黑双眸幽深地盯着他。
他记得那时滚烫的眼泪,还有不甘的质问——“为什么是我?”
“我有需要照顾的家人,有计划好的人生,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傅偏楼闭了闭眼。
没关系,他在心里轻轻说,回去以后,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你可以照顾你的家人,走在计划好的人生路上,完成非做不可的事情。
虽然他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世界,也再不能插足。
但怀抱着这些记忆,以这样的心情迎来终末,于他而言已是一种奢侈。
“谢征,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他几近温柔地注视着谢征,以从不敢明摆的、贪恋的眼神,描摹过五官的每一寸。
老贝壳犹疑地问:“小主人,这真的好吗……”傅偏楼已然听不进去。
静静地看着,慢慢地,再听不见半点声息。他才探出手,轻轻触碰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面颊。
不复温暖,比他还要冰冷。
谢征死了。
像是麻木的感官终于有了知觉,心底骤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痛楚。
太苦太痛,逼得傅偏楼情不自禁地垂下脸。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谢征未曾展开的眉心,沿着眼窝滑到眼尾,拖曳出长长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