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许久,目光慢慢黯淡下去:“珍我重我者,不愿信我。”
“到头来,我爱的英雄,与爱我的恶鬼,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此,便罢了。若有来生,望我再不要遇见你们任何一人,当一辈子的农家渔女。”
一面叹着,一面走着,唐亭的身形湮灭于重重黑雾中,再无分毫留恋。
宣云平目眦欲裂,咯然泣血,时值此刻,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他仰面长叹,似哭似笑:“是我负你……荒唐,我这一生,居然这样荒唐!”
始终活在自怨自艾中,从不正眼瞧一瞧真相。
他最想要的东西,分明早在几百年前就已得到,可笑他一无所知,骑驴找驴。
说着厌恶妖族,深恨负屃,最该厌恨的,却是懦弱的自己。
“亭妹……亭妹啊!”
转瞬万念俱灰,他一把扯断腕上牵绊的血线,踉跄着想追上去。
半途又忆及走过奈何桥,此世的记忆便会消散,他虽是活人,却不敢赌,思前虑后,径直从桥上一跃而下,身形淹没在漫漫暗河里,再不见踪影。
遥遥将此纳入眼底,宣明聆不禁默然,半晌,终是不那么可惜地一叹: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迷失幽冥,生人也再回不去了。”
傅偏楼摇摇头,虽猜到宣云平过不了此劫,故意以言语相激,倒未料到对方会失态若此。
情之一字,当真可怕。有人欲为其生,有人亦为其死。
应澈获救之后,尚且惊魂未定,宣明聆好声宽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