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凝视着他的裴君灵当然不曾错过,心中顿时浮起莫大悲哀。
一时间,也不知是这回给个痛快好,还是该期望一点一点拖延下去,钝刀子割肉,直至伤口不那么疼更好。
“……不急。”
失态不过须臾,傅偏楼喝了口茶,说道,“今日先休息会儿,明早上路。”
“好。”裴君灵勉强对他笑了笑,“那我去准备一下东西,同你一道走。”
傅偏楼点点头。
裴君灵走后,他去往后池沐浴一番,洗去满身狼藉。换了身新衣,坐在镜前仔细将发辫束好。
铜镜并不十分清晰,里头映出的青年,眉目有股模糊的疏冷,看上去颇为陌生。
他盯着瞧了一会儿,无论是从前的妖道,还是这辈子的傅仪景,都好似不是这副面貌。
这样……仿佛不论遭遇什么,都沉静异常的神色,总会令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个谁都回避着谈论的人。
许是心有所想,越打量,越错觉相像。恍恍惚惚,镜中仿佛真有道冷清的影子,隔着镜面望向他,眸底有如雪融冰碎,流露出晏晏笑意。
“谢征……”
被蛊惑般,傅偏楼不觉伸出手,喃喃摸上镜面。
指尖冰冷如霜,他骤然回神,没有挪开,唇边弯起一抹自嘲的嗤笑。
身死,道消,不复再见。
气息也好,温度也罢,皆随经年埋葬在记忆中,变得朦胧而模糊。
自那一役后,宣云平踪迹全无,他婉拒古龙留在龙族的提议,随无律一起回了问剑谷。
送川潺潺不息,双子峰一如既往。登天桥后的竹林葱茏繁茂,月初夜间,却不再有对练之人,也没有香气缠人的一碗红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