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偏楼将这些尽收眼底,和先前在水下望见的那个蓝眸人相视片刻。
“不对,你……不是魔。”他低声喃喃,忽而一把扯下蒙着左眼的白绫。
这回望向水面,清澈碧波如实映出他的面孔。
和一双漆黑如墨的杏眸。
傅偏楼俶尔抬头,那个始终面带郁色的“傅偏楼”冲他一笑。
这笑里,讥嘲不加掩饰,一时间令他感到无比荒谬。
“你是……”
“——他们是你们的斥念。”
天边,无琊子淡淡开口解释:“所谓斥念,便是自己不肯接受的那一部分。”
“人无完人,总有缺憾。有人能与之和解,有人则耿耿于怀,无法容忍、乃至心生排斥。譬如无法控制脾气者,排斥暴躁的自我;想要成就一番大事者,排斥优柔寡断的自我。”
“而此前,吾将你们神识中的斥念剥离开来,以秘法赋予他们人身。”
有修士忍不住喊道:“尊驾的意思是,那家伙就是我?”
“不,”无琊子却否决道,“它并非是你。”
停顿一下,又说:“你却也不算原本的你。”
那修士被绕昏了,不解地问:“此为何意?又与画卷的考验有什么关联?”
“吾辈修士,最该面对的对手,当是自己。”
无琊子负手道:“斥念化形,与之对话、抗衡,使之消散,在从前也算一种修心的方法。吾于尔等斥念心口,藏了一枚莲子,摘得便算作通过。自然,仅限于自己的斥念作数。”
“……也就是说……”那修士怔怔望向对面,“要它消散……我要,杀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