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能苟得很, 只要有水,哪里都呆得住。
兽谷混战, 蚌妖逃往荒原,在灵气稀薄、水质下乘的偏僻沟渠里睡过了风声最紧的日子。
它很会做白日梦, 梦中它还热热闹闹安安稳稳地活在龙谷,白承修唤着“小贝壳”,笑眯眯地拎起它摇晃, 循循善诱地劝学。
“世事无常, 我总不能护你一辈子,你得有傍身之技啊。”他说, “听闻蚌妖一族能操纵蜃气, 也挺适合你这胆小的个性。”
彼时它全然不觉得自己会离开兽谷,对此十分敷衍。好说歹说, 耐不住烦, 还是学了一手。
它似乎在此道格外有天赋, 不算顶尖, 却也够用。有事没事给白承修变两朵花,被敲着壳夸奖两句,就觉得挺满足了。
醒来后, 蚌妖茫然若失。
它下意识汇集蜃气,在眼前织出龙谷的场景。生有雪白龙角的昳丽公子眉目含笑,对大家说“我不走了”。
盯着看了两秒,蚌妖将幻象散去。倘若白承修不走,或许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可若不走,就不是它认识的那条潇洒白龙了。
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不像、不像、还是不像。
幻象里的白龙背负着它胆怯的希冀,会按它所思所想行动。但这么一来,就和真正的白承修大相径庭。
最终,蚌妖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不必创造,还原便好。
它清楚早已物是人非,龙谷不复存在,也不像固执的青蟒,会寄望弱小的自己能给白龙报仇正名。
它自私、怯懦,又离奇地清醒。逝者不可追,它只是想要怀念,不愿自欺欺人,拿轻浮的幻象来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