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吗?……怎会不痛。
哪怕表面不显,三月过去,依旧时不时地梦见。因那记忆那样美好,摧毁得又那样轻易,是他无依无靠时接触到的第一份善意。
既然如此,不放下么?轻飘飘的纸片,悲喜也只在一瞬间。
迟早有一日要回到家里去,再也见不到这边的人,是生是死不都一样?
何必在意,徒增烦恼。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似有若无地在耳边呢喃蛊惑。谢征陡然升腾起某种渴求,这渴求浸在水中,默默燃成弥天烈火。
不放下么?斩断尘缘,超脱伦常,一心修道,专注眼前便好,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
永安镇人们的脸孔慢慢模糊了,谢征恍惚地看不清他们,却由衷感到一阵轻松。
存于心底的懊悔、愧疚、伤感,通通被擦去似的抹除。
这好么?
——为何不好?
……
抱着他大声哭喊,疯狂质问“为什么”的少年,他看上去那般悲戚,可谢征无法理解分毫。
这不对,他想,我该知道他的。
知道他为何崩溃,为何伤心,为何绝望。
因为他也感受过同样的崩溃、伤心与绝望。
不该忘,不该放下,他要记得。
哪怕沉重,不放过自己,为此烦扰忧怖,为了完整地了解傅偏楼,他也要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