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止不住的鲜红,透过棉布做的担架,滴滴答答的淌了一路。

顾时有些不敢看,他怕看多了,再坚强的医者,也会忍不住为战争的残酷落泪。

顾时带好围裙,在漫天大雪的营帐外,一锅接一锅的烧热水,一块接一块的,洗着带血的纱布。

从白天,忙到了天黑。

他那双嫩白如玉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生了红的发紫的冻疮,上边裂开的口子,还在零星的冒着血浆。

那被风雪寖透的额发,直挺挺的,遮住了被冻的通红的脸颊。

就连扶着宁不晚的迟胜,从军医帐出来时,也完全没认出,被落雪摧残了一天的顾时。

直到晚间,凌射到军医帐中视察伤兵,才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凌射走到,还在洗纱布的顾时面前蹲下,小心翼翼的分开,他额前被风雪冻成冰锥的黑发,露出了那张,被严寒摧残了一天的脸孔。

被寒风吹的麻木的顾时,艰难的抬起,已经结冰的长睫。

在看到凌射的那一刻,坚毅的目光缓缓蓄满了雾气。

他的双唇微微抖动了一下,可惜麻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被他派出去,跟着顾辰打扫战场的小雀,刚刚完成任务回来。

就看到凌射,蹲在一脸惨相的顾时身前,心疼的捧着他的脸颊,在用掌心的温度,帮他取暖。

吓的腿软的小雀,不敢在鱼龙混杂的军中,暴露顾时身份。

只能快速跪到凌射身边,低声请罪:“主人恕罪,是小雀没能照顾好时公子。”

目光阴鸷的凌射眯眼看向小雀,努力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怒火:“小时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时用冰冷麻木的手,掰过凌射的下巴,与他对视:“是我自己非要跟来的,他们不敢拦我!要罚就罚我。”

凌射咬着后槽牙,负气似的瞪着顾时,喉结滚了又滚,才说:“好,别以为我不敢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