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眼花缭乱、柳绿花红的南风馆,赵润物仿佛又闻到了那各种脂粉香料堆积混合出来的各种气味,瞬间就觉得有点恶心。

尤其是看到那里面还有十三四岁的孩子,真是作孽呀。

记得高中的时候,学姜夔的《扬州慢淮左名都》,讲到“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一句时,书页下方标着化用杜牧“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一句。

老师补充了全诗,诗名《赠别》。前两句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全班哗然,议论纷纷,“恋童”、“天呐”之类或惊惧或惊讶的词穿到耳边,甚至还有几句骂的很难听的话。

那时赵润物在想什么,在想是不是诗中用了夸大的手法,或许只是想写那个女孩很年轻呢,赵润物从幼时起就被父亲逼着背诗,心里不太想把写出“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这种诗句的豪迈阔远之人与青楼联系起来。

没想到一朝穿越,才知此诗真的是纪实,“算等闲、酬一笑,便千金慵觑。常只恐、容易蕣华偷换,光阴虚度。”

木槿花朝开暮落,象征着青春年华短之又短。古来之人,一入贱籍,人微位卑、以色侍人,少有善终。浔阳江上梦中啼哭的琵琶女,红楼梦里苦于老鸨大骂不休的云儿,南风馆里的现在活着的、已经死去的男孩。

赵润物在亲眼见到这些人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们最终逃不了的死局,正因为未卜先知,所以在见到他们的活生生的人时,就更加不愿意把这些还泛着温热的躯体,同雪地里、枯井中,被掩盖在历史的尘埃里、到最后再无人所知所念所祭的死人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