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公公都七老八十了,字还能写得这么苍劲有力。”
事实上潘公没那么老,余东羿却觉得他的字迹中渗杂了深刻的情绪与岁月的浮沉。
他甚是怀念地摩挲那几行妙笔丹青,兴上头来自己也磨了墨,用仅剩的左手照着潘无咎的信临了一遍。
那字神形兼备,隔天翠翠来见了也颇为惊叹道:“好像,简直一模一样。”
翠翠的读书习字是潘无咎亲手教的。余东羿找她问潘无咎的旧事,翠翠就事无巨细地叙说给余东羿听。
讲到潘无咎晚年握笔手抖,翠翠说:“尊主原本已无力再批阅奏章,未曾想自公子您休眠后,尊主竟如有神迹地康复起来,遂一股脑写了好大一堆信,交代我晚些时候省着点儿给您。”
翠翠已不再称呼余东羿为二郎,自千江月村成为一片断壁残垣后,翠翠愈发沉稳了许多,她像每一个尊主信赖的凌霄卫那样开始将余慎称作公子。
换句话说,比起与黎二郎在一起时那几个月浅淡的心悦与欢喜,三年来潘无咎对她的恩情与感化在翠翠心里占了上风。
毫无疑问,这位尊主是一位威严而独有人格魅力的领袖,他值得一群凌霄卫在他死后仍秉持着他的遗命继续效忠。
“嗐?”余东羿来了兴趣,“省着点是有多省?再多给我两封嘛?”
潘无咎信里的内容,与其说是思念慰问,倒不如说是暧昧的情书。且这位尊主饱读诗书,他的书信文采斐然,读起来令人格外畅快愉悦。
有一日午后,余东羿照例临摹了两帖子情书,收笔后顿生惫懒,遂趴在案桌上大睡一通。
醒来,他觑见邵钦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立在他身旁,正一脸神情复杂地审视那几封潘无咎写的情书。
“许久不见啊?陛下。”余东羿对邵钦的态度实在称不上有几分敬重,“举国上下欣欣向荣,正百废待兴,看来这几个月陛下是用了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