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谁也没想到, 自己掏心掏肺供来的状元郎,竟是一匹没心没肺的白眼畜生。
拿着一纸休书被逐出家门的时候, 邵钦心里恨他,可相较如今, 那时候他遭情郎背弃后胸中所含的怨恨恨, 竟比不上现在的万分之一。
眼下,与余慎对峙, 邵钦僵硬着身体站立着,攥紧了拳头,错开视线道:“杀你,我不曾后悔!”
余东羿耸了耸肩:“是你拿的主意,不后悔就好啦。”
他越是满不在意,邵钦便越是心绪蓬勃。邵钦愤恨地说:“最后这点儿时间,你受的苦也不能少,我要折磨你到死为止!”
“好,好,”余东羿几乎是纵容地拉长了话语,而后沉声真诚地道,“毕竟是我要说声对不起——”
“让你嫁给了我,却连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上。”
先是在市井疲于谋生,手足重茧,后又东征西站,鞍马劳顿,戎马半生。
这样算来,自打从嫁给余东羿的那一天起,邵钦就已经迫不得已地度上了寝不遑安的余生。
夜幕将要褪色,熹微的晨光逐渐从远东乍现,第一缕就舔上了男人的面容,映着他那种宽厚而近乎温驯的神情,就像是已然从容接受了即将迎来的以死亡为名的终末一般。
就连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如惊雷般瞬时间劈闪过半边的晴空,怔得邵钦恍然一凛。
“滴答!”
青草葱翠,有一颗野草细长的叶片被晨露压完了腰,露水泫然欲泣,最终轻巧地、无声无息地落了地,浸润到了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