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望着萧玄说道:“当初在长桥相遇,陛下带臣回去,可记得对臣说了什么?”
萧玄蹙眉思索了良久,问道:“是哪一句?”
他当年还是个有志青年,满嘴豪言壮语,话又甚多,只记得自己对周琰啰里吧嗦了一箩筐的话,也不知道周琰在问哪一句话。
周琰说道:“陛下曾说自己年少时便胸怀大志,四处闯荡。然而数年过去,一事无成。无数次生命垂危,无数次跌倒又爬起来,但还要坚持。——因为您想拯救乱世,您想让百姓能安居乐业。”
“那时臣就深为动容,所以想与陛下一起去实现这一切。陛下失败过那么多次都没放弃希望,如今为何想不开呢?”
萧玄沉默了一会儿,似在努力回忆过去那些遥远模糊的记忆,答道:“那时一无所有,却满心希望。如今——虽然瞒着其他人,梁国的情况想必你是最清楚的。是我亲手毁了这十余年的基业,这是多少人用生命、用鲜血才换来的……”
“这些时日,我几乎每夜里都睡不着,有时想到过去,那些生死相随的兄弟,皆因我而丧命。有时想到梁国的将来,我将这样一个烂摊子,交到你手中,你怎能破解?”
“陛下。”周琰说道,“兵家胜败,非人力所能左右,不必过于自责。再说眼下并非无路可走,臣都会处理好。”
“只有你理解我心。”萧玄道,“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在龙舒城里,捡到如此一件稀世珍宝。”
周琰笑了笑,说道:“臣能得遇陛下,也是幸运之极。”
“今日看你精神好了些,使我放心不少。”萧玄道,“你我多时不曾相聚,一同睡会儿。过午后我与你去婺州城内一游,城内有你最喜爱的东西。”
萧玄说罢,便将衣袍解开,随手挂在衣架上,笑道:“国师还不宽衣?莫非要朕伺候?”
周琰被萧玄说得脸颊绯红。
他与萧玄相交十三年,从前不少被萧玄如此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