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桃桃,父皇是不会封我做太子的。”
他语气平淡,仍是微笑着的,笑意里却带着些许微不可查的自嘲和讽意。
韶宁公主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笃定。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这在玉都,是三岁小孩都会念的句子。”李璟讽刺一笑,“五姓望族传承近千年,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前朝没了,它们便金蝉脱壳,换个壳子继续扎进昱朝的血脉里。朝堂之上,五姓士族的人占了近七成,就连皇权在他们面前有时也不得不妥协退让——这到底是李家的江山,还是五大世家的江山?”
韶宁公主似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五姓望族,言辞间似乎并非还褒义,只是道:“说这个又有什么意思?要论五姓望族,三哥哥你自己的母族不就是萧家吗?”
“不错。可正因为我的母族是萧家,所以我绝没有顺利登基的可能。”李璟道,“皇权和世家的冲突激烈至此,父皇早就无法容忍了。此前隐忍不发,不过是为了等待时机一击即中,他要把世家连根拔起,又怎么可能传位于身负五姓血脉的皇子?不止是我,同样有着裴氏血脉的李珩,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是弃子。”
“所谓‘最看重的皇子’,所谓‘在立嫡还是立长之间摇摆’,都只不过是麻痹世家们的甜头。裴氏和萧氏都是他的筹码,五大世家族如果不争抢着斗起来彼此消耗,父皇又怎么能安坐龙椅?”
“恐怕我和李珩斗到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他抓住时机借此血洗虚弱的世家,才是父皇心中设计好的理想结局……可我凭什么要乖乖照着他给的路走呢?”李璟冷笑,“我若不谋反,下场只有死路一条,难道我就应该束手待毙乖乖等死吗?!”
最后一句话,竟让人品出了一丝冰冷的怨恨之意。
李璟没有告诉任何人,从北境凯旋的当晚,他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