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被狂风吹得晃荡,漫过山谷,漫过荒草,漫过野地,犹如河堤缺了口似的,黑雾轰然流泻,什么东西都被浇透了。
祁凤渊就是在这种时候睁开了眼,微圆的眼睛瞪大,里头全是不可思议,连瀛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眉眼。
祁凤渊不敢动弹,过了一会儿,连瀛拿捏不住地试探问道:“你在想什么?”
祁凤渊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想洗手。”
连瀛哄道:“荒郊野岭哪来的水给你洗手。你擦我衣服,擦哪里都行。”
祁凤渊不动,连瀛只好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为祁凤渊轻轻擦拭那手。
祁凤渊没眼再瞧,于是他转过头去,半张脸埋在了开得更艳的花中叹息。
连瀛忍不住笑了起来。祁凤渊抽出手,并不怜惜地触摸连瀛手臂上的伤痕,似是有趣,似是好奇,又更像是上了瘾。
连瀛低头看,祁凤渊另一只手动了动,手最后的动作像是握剑手势。
连瀛搂着祁凤渊,将他的脸正了过来。
连瀛与祁凤渊额头相抵,轻声问:“你的剑在哪儿?”
祁凤渊只说:“宋姑娘。”
连瀛的手压在底下,荆棘扎得他生疼,但他仍如无所觉般小幅度轻轻拍了拍祁凤渊背部,他了然道:“你是不是想杀人?”
两人贴得比方才更紧,连瀛阖上双眼,丝丝缕缕黑雾从他的袖口、领口散溢出来,绕着祁凤渊,轻轻地钻进了祁凤渊的衣领袖口中。
连瀛还在低声哄:“不管了。”
祁凤渊慢慢放松,连瀛的神识闯入他的识海。
祁凤渊仰起脸,此刻他的识海内狂乱暴戾,缕缕黑雾化成许许多多个连瀛,于漫天的飞沙走石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