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芾落下一枚黑子,补全“青”字的最后一划,一时失了神。
这件事铁定和司寇青脱不了干系,自她认识司寇青起,他对她一直小心呵护、温柔以待,偶尔他带着一肚子气回来,也是自己闷在书房里消化,从来都没有迁怒过旁人,也没有给过她冷眼。
所以她都忘了,在她面前和颜悦色的男人,在外是叱咤风云的狠角色,他不用亲自举起屠刀砍死对手,他只需靠着嘴皮和手段,就能间接置对手于死地。
戍时一刻,司寇青经下人指引到院中,看到的就是她发呆的样子,她向来精明,出神倒是少有。
他没有立即上前,先回房拿了银色大氅,再步入亭中给她披上。
栾芾回神,轻笑:“回来了,用过饭了吗?”
“嗯,圣上恩准我一同进膳。”他坐下来,径自取了炉上烧开的雪水泡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今日孩儿乖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她摇摇头,犹豫地道:“我听说,蒋家近日有大变。”
司寇青似笑非笑:“我知你想问什么,此事的确与我有关。”
她叹了口气,时至今日,他手中应该沾了不少人的血。
他给她倒好了茶,表情淡然:“我前些日子查明了,我在珞岭任职时,说我是瘟神的传言是从京里流出的,我作为使臣从西临归国时,假扮山贼行刺我等的人也是京里来的,幕后主使都姓蒋,事已至此,蒋家不会放过我,我也饶不了一干人等。”
栾芾明白他的难处,别人不死,死的就是他,反正那些人也不无辜,不提这些让他心烦了。
“朝中波诡云谲,你记得行事谨慎便好。”她拿了几粒黑子,浅笑,“不说不开心的事了,陪我一弈?”
司寇青含笑执起白子,照旧让她十二子。
水壶在茶炉上继续烧着,沸水“咕噜咕噜”的响,雪渐渐越下越大。
他气定神闲的将黑子的路堵死,将狼毫刷了墨,微笑:“七局七输,怨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