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飒飒,重重砸在油纸伞上,沈观衣这才想明白,他在计较方才的事。
小气,脾性大,斤斤计较,没有一点容人之度。
除了这身皮囊,没有一点相同。
从前沈观衣觉着李鹤珣活得不太像个人,除了在她身边,平日里宛如一滩死水,就连杀人见血都无法激起他半点波澜。
她畏惧他,却也信仰他。
眼下这个倒是有了人气儿,但是非不分。
他找嬷嬷来膈应她的事,都不曾与他计较,如今他倒还计较起来了。
沈观衣望向他,他的眼睛生的很好看,瞳仁黝黑,凤眸狭长,长睫浓密微微遮住半个眼眸,清明坚毅。
不似前世的他,眼里带着化不开的浓墨,但每每看向她时,却又犹如乌沉天幕中突然出现的月光,点缀成世间唯一的亮。
心中翻腾的怒火突然消散下去。
他与宁长愠一样,因为她,最终也没落个什么好。
一把琴罢了,前世她弹的还不够吗?
李鹤珣若想要,给他便是。
“李大人说的不错,那琴本该是你的,让归言抱回去吧。”
李鹤珣怔住,似是没想到沈观衣那般在意的东西,轻易便给了他。
不吵不闹,安静的仿佛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李鹤珣凝视伞下的姑娘,她垂目不语,所有悲郁仿佛化为实质,砸在他心上。
方才他分明亲眼瞧见沈观衣有多在意这把琴,只是因她顽劣了些,想以此惩戒,没曾想过她真会让给他。
李鹤珣心下愁然,如同从前读书般遇到难题,不知该如何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