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颐解开外氅,将衣衫一件件褪下,仅余一件雪白的里衣,试着水温,慢慢下了水。

他身体一向虚冷怕寒,等适应了水温,才觉通体舒畅,毛孔似乎都张开了一般。

来时他才服了药,未减药量,却难得没有再咳嗽发热,只是有些提不起力气。

楚颐靠在泉水中央的巨石上,忍不住就打了个呵欠,泛起困来。

他强撑着拿着一卷武策翻了两页,却没提起神,反而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日光渐斜,山中到处是簇簇风声和虫鸣鸟叫,汤泉边却静的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江植站在山道入口处,不时来回巡视着周围,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忍不住偏头去看池边,有些不放心地上前,打算过去查看。

顾期年坐在山石上,衣袍袖角被风吹得上下翻飞,他抬眼看了看江植,起身道:“还是我去看阿兄吧,这里需要人守着。”

江植上下打量着他,目光里隐有疑虑。

“我已身中蛊毒,阿兄若出了事,我也活不成,你担心什么呢?”

顾期年瞪了他一眼,说完也不等回答,转身去了汤泉边。

汤泉掩在几株常青树后,偌大的水池周围山石遍布,将池内的情形遮挡得一干二净,少年缓步走过去,脚步却微微顿住。

泉水中央的巨石旁,一袭白衣的男子静静睡着,宽袖大摆一半垂在水中,乌黑的发丝被热气蒸腾得潮湿,贴在脸颊脖颈垂顺而下,随着微晃的波纹来回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