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吧……”齐滺拉长了声音,“你们向百姓随意收税供给叛军,这可就不是贩卖盐糖这样的小事了,等着陛下的雷霆之怒吧。”
何维:“……”
何维想哭。
何维苦兮兮地唤了一声:“院使大人……”
齐滺却十分冷漠地摆摆手:“叫爹也没用。崔泽拿来威胁你们的当真只有贩卖盐糖吗?少打马虎眼,怎么不说说你们这些年贪污受贿、兼并土地的事?人心不足蛇吞象,就得有迟早都得吐出来的准备。”
何维当真是被训得一点脾气都没了。
见何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齐滺给完巴掌,也想起来要给个甜枣:“想开点。现在陛下还要用你们,不会赶尽杀绝的。就算有朝一日用不着你们了,也不会卸磨杀驴的。”
这个安慰还真有点用处,何维的脸色勉强好看了那么一丁点。
齐滺微微倾身,对着何维说道:“小何大人,你是一个聪明人,也算得上一个好人,今日我便给你指条明路。陛下需要的是听他话的臣子,同时也得是能办事的臣子。‘安分’,这个词,你懂吗?”
安分,既是劝告,又是敲打,何维只听得浑身一凛,身体下意识紧绷起来。
齐滺:“你们听话,在扬州安安分分做你们的刺史郡守县令,对上忠君爱国不结党营私卖国求荣,对下善待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能做好这两点,其他处有微瑕也不是什么大事。千古能臣才有几个?你们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便已是天大的功劳了。”
何维若有所思地点头。
见他明白,齐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九月了,又快要过年了。”
过年?
何维没能在第一时间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不过转瞬,他便忽然间想到,上个新年,眼前这个看起来乖巧得像个孩子的院使大人,和不远处像个杀神的帝王在昌黎掀起了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