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先是一愣,随即就要抬起头来看他。
谁知裴衍又仗着身高优势,用手臂压着她的脑袋,将她当拐杖一样拄着:“这差事有些棘手,所以今上准我在家里同你们过个年。”
徐宁站着没动,也没出声,因头被压着,也无人能看见她的表情。
裴衍又把人搂进怀里,但仍旧按着她的头,低声道:“从前,我没怕过什么事。身在这样的位置,我比谁都清楚我要做的是什么事,被猜忌、被利用都是常用的事,我也不觉什么。”
他难得话多,却连表情都不敢给徐宁看:“近来,我忽然有些怕了。”
他不怕事,但怕这些事会牵连徐宁。也不怕死,但怕死后徐宁难过,又怕徐宁不难过,转头就开开心心的改嫁了。
裴衍无事时,有时会在脑中幻想自己死后的事。
徐宁是个会权衡利弊的人,应该不会等他一死就改嫁,会先象征性的为他戴一阵孝,等他下葬后,也不会立即就离开裴家。
她会先替薛氏撑一阵子,这个一阵子不会太久,短则半年,长则一载,等到时机成熟,徐停就会接她回徐家去,然后等到了合适的时间,世人都忘了他死了,再另寻他人改嫁。
这个时候,裴衍就会幻想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有时候会是贺连昱,有时候也会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若是贺连昱,就会对徐宁极好,好过徐宁再想不起他来,安安心心、自自在在的做她的贺家大奶奶。
若是不认识的人,那必然就会对徐宁不好,夫妻二人要么貌合神离,要么互相算计,要么男人三妻四妾,徐宁独守空房,以泪洗面。
反正就没一个是过得好的。
而过得好的那个,裴尚书还能在幻想里,将自己醋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