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茫然地“啊”了一声。
分明刚才还一脸漠不关心,怎一听说是徐家的人,就要把人请进来了?
裴衍已经换好衣裳了,是一件沧浪云纹圆领大袖,以宫绦束腰,底下悬挂的是透雕孔雀纹玉佩。
这一身打扮与他寻常的冷淡疏离不同,少见了多了些温文尔雅。
不过,就这一点温文尔雅,仅仅只能维持到他开口说话之前。
裴家三房。
方家的爹娘,哥哥嫂嫂们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个个面色不善,紧盯着裴三老爷,表情瞧着像是要吃人。
裴老太太听了消息就连夜赶回来了,这会子正独坐在主位上,试图主持大局。
可惜这大局是她主持不得的。
方夫人瞧她一眼,冷笑一声,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当初这门亲,我原是不同意的。是你们裴家非赖着来求,还请动了太妃做媒,我瞧太妃的面才把姑娘许给你们,可如今呢?”
她说着站起身来,指着站在老太太身旁垂头耷脑不敢说话的裴三老爷,怒道:“我姑娘病了,你们瞒着,都不肯叫人送信到方家去!眼下她命都没了,你们还瞒着,连她的丫鬟也不留!若不是我心生疑窦,问了起来,只怕你们还要瞒着!”
裴三小声道:“太太病了我原也没想瞒着,是太太说不想让岳母担心……”
“我呸!”方夫人一口啐了过去,“狗嘴里塞满了秽物的东西!你有这心思,早派了人去方家支会!如今人没了,死无对证了,你倒三推四推想将自己摘干净了?还想娶那贱人进这门,住她的屋,睡她的铺,指使她的人?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宫里头的贵妃娘娘还活着,你们就永远别想!”
裴三脸色变了,垂在一侧的手捏得紧紧的,偏又不敢说出半句辩驳的话来。
裴老太太咳嗽一声,出言道:“亲家这话倒是严重了,这原是咱们两家的家事,何苦劳动宫里头的贵人呢?何况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老三已是好的,这些年屋里就一个姨娘,还是老三太太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