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喘了口气,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语气间更是不见半点破绽:“男人嘛,哪个不风流的?何况我是破败之躯,是服侍不了老爷的。你家大伯母有心,愿意替我照顾他,我自是感激不尽的。”

徐宁一面听着,一面在心底揣摩着三太太说话的语调,可不觉她是真感激不尽。

她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没接话。

三太太又道:“可惜我在病中,劳累操持不得,不然定将家中好好打点一番,迎了你大伯母过门。”

她提了提嘴角,下逐客令:“就劳姑娘回去,替我告诉她,再等等,等我死了,裴家也该去提亲的。可千万别自降身份,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仔细没害着旁人,倒害了自己。”

到如今徐宁也算听出来了,这裴家三太太看似镇定,装得不在乎,其实不过是想维持着她裴家三太太的体面罢了。

她病得毫无人样,又在最后的关头里,被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丈夫狠狠背叛,已经没剩多少体面了,如今哪能跟个妒妇一样,撕心裂肺地跟外人哭喊拉扯呢?

徐宁起身,将杯子放回桌上,最后道:“太太是个理性的人,晚辈佩服,旁人要是也如太太这般理性就好了。”

说罢,她一欠身,又意味深长地笑道:“太太,枕边人才是最该提防的。”

话音落下,她重新戴上幕篱,又是一欠身后,方告辞走了,徒留裴三太太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落了个满脸煞白。

戌正,裴三老爷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他进了三房,见自家太太屋里的灯还亮着,有些意外,稍微迟疑后,带着酒气往她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