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算是言家的秘密,鲜有人知。”他握着他的手放在膝上,仿佛这会给他说下去的勇气,“我十岁那年,我娘生下了一个女婴。我还在为多了个妹妹高兴的时候,爷爷却说女婴没用,吩咐下人处理掉。我娘刚生完,身子虚弱,哭着求爷爷不要这么做,还摔下了床。我也跪下求他,可他不同意。”

“下人把妹妹抱下去,爷爷不让我去追。我只能跪在娘身边继续哀求,不知道过了多久,下人回来说妹妹已经被捂死,尸体扔进了京郊的河里。”

李淮眉心一动,原来言时玉去京郊的河是为了吊唁妹妹。

“我娘听到这个消息很激动,吐了几口血晕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我说爷爷是杀人凶手,你猜他说什么?”

李淮温柔地望着他,另一只手覆上他微凉的手。

言时玉垂眸,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之中,往日里嚣张的气焰尽数消失,只剩下脆弱。

“他说只有儿子对言家有用,还指着我说,‘你该庆幸你是嫡子’。”他冷笑几声,痛苦地皱眉:“从那日以后,我不再去给爷爷请安,我得了空就去那条河附近走走,幻想妹妹没死,说不定就躺在河边。半年后我爹凯旋,我把娘和妹妹的事情告诉他,期待他能为她们讨回公道。没想到他和爷爷一样,他不在乎妻子和女儿,只在乎言家有没有嫡子延续香火。”

李淮诧异,他听说言家父子关系很好,还有人说言时玉最崇拜的就是他爹……

言时玉看出他心中的困惑,淡淡道:“我爹的确很疼爱我,他把我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多奇怪啊,我曾觉得他不懂什么是亲情,可他明明那么疼我。可一旦换到女子身上,血脉和亲情似乎就荡然无存了。”

李淮理解地点头,坐直身子,让言时玉靠在他肩上,轻言细语:“是啊,正因为我不懂女子为何会遭受这些不平之事,我才想让女子读书识字、做官经商,哪怕只是学到谋生的手段也好,让她们不必依附父亲、丈夫或儿子,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我也想告诉那些冥顽不灵的人,生男生女没有不同,男子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女子也能。”

言时玉轻轻应了一声,将头深深埋进他颈间,双臂环住他的腰,疲惫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