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儿与昀儿的大哥,十九岁便战死在了边陲。自那之后,不论盛夏寒冬,他们都剑不离身,枪不离手。白日练,夜里练,尤其是诏儿,那么大点的娃娃硬是练得满手泡。老夫也心疼啊,可再心疼也得逼着他们练。只要战乱未平,谢家儿郎总要上沙场的,若是老夫哪日去了,便没有什么人护着他们了。”
郁祐听得心头一酸,心想着谢诏那有些沉闷的性子怕也是被捂出来的。明明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儿郎,偏偏收起了轻狂,不敢放纵。规规矩矩地成了众人眼中的谢三公子。
“可老夫忘了,”老将军深沉的眸光里浮现出哀色,“他们出生之时,老夫在长生灯上所书的是岁岁长安,终年喜乐。”
“我想,二公子和三公子并没有怪老将军,夫人也是一样的。您将他们教养得很好。”
老将军一笑,威严的面孔透出几分慈祥来,“是么”。
郁祐轻点了下头。
“老夫这几日想了许多,人生在世,世事难料,凡事能随心遂意便已是圆满了。诏儿大了,由不得老夫再拘着,他心上有了想护着的人,谁都管不了。”
“殿下,老夫越矩地问一句,若无旁人插手,殿下可愿与他在一处?”
郁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谢府出来的,谢老将军点一席话将他问得晕头转向。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顾不上。
如今一切都变了,他与谢诏……又当如何呢?
郁祐摩挲着细腻的白玉簪子,想起谢诏同他讲过的话,谢诏的怀抱,谢诏的亲吻。
谢诏说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郁祐知道自己没放下,可放不放得下是一回事,能不能在一处又是另一回事。
如此过了半月,终于等到了南征的军队回尹都。郁祐天没亮就醒了,看着桌上的白玉簪子,戴了又摘,摘了又戴。出门时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