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去看看。”齐元清拢紧了大氅,推开门,寒风便灌进来,似要将他身上仅存的微末热度也一并裹挟而去,“免得潘南醉了要拉着守城的士兵发酒疯。”他唇边含了点笑意,罕见地开了个玩笑,实则是为了让安市宽心。
这些日子,常常往城墙处去的人不只青年一个,还有潘南。每日下午,两人一同出现在城墙处,互相之间也不打招呼,他饮茶,潘南便饮酒。待酒过三巡,男人的话便多了。
因着品幽楼中发生的事,齐元清对潘南本有些怨气,但到了如今这境地,不知是同病相怜还是怎得,两人的关系竟还缓和了些,偶尔也能说上两句。
今日齐元清走到城墙边的茶馆前时,天还阴着,压得人喘不过气,眼看着是要落雨。
潘南早已在茶馆中坐着了,面前两个红泥小火炉,煮了一壶茶,温了一盏酒。青年在他对面坐下,两人谁也没说话,各自望着城楼出神。
半晌,潘南开口道:“算算日子,应当早就返程了。”
“若是快些,此时应当走到黄崖关,那处山势险峻,不知近日是否落雨。”青年接过话,连日来他心中想的也是这事,“若是落了雨,路不好走……那一带发生过许多失足摔下悬崖的惨案。”
“那我便赶紧收拾收拾找个下家吧。”潘南将杯中酒饮尽,“满京城的青年才俊。”他似有下文,却又卡住没说下去。酒气上头,脸已经红了,他将手中纸扇展开,慢悠悠地扇。
齐元清垂下眼没说话,他不爱掺和旁人的事,只想守着自己爱的人。更何况眼前的人只是嘴硬……不,从前是嘴硬,如今连嘴也硬不起来了。
他拿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画线路图,哪条线路最近,哪条线路最安全,他早已烂熟于心。一条条画下来,不论走哪条路,也该返程寄来书信了。
可如今为何迟迟没有书信……青年抬眼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苍白的唇不自觉地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