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东泽宗师收为弟子,每日念的是清心经,脑中不断重复回旋的却是那场杀戮。他永远做不到黎景明那般,依从宗师所言,忘却凡尘,一心向道,他的心从不澄澈干净,上头早已满是疮痍。

晏洲想让他跳出自己给自己铸就的牢笼,去真正看一眼这凡尘,也许他终会知道他所执着的那些不过是这世间万千苦难中的一粟。

“好好在这待着,我去去就回。”晏洲打算带些给黎珩治伤的草药回城中,因此叮嘱过后,他便照旧留下黎珩一人在药庐。

没想到几个时辰后回来的他却看到——

“你是……”晏洲愣愣地看着床榻上的陌生少年,背后的草药篓都被惊落在地。

少年眉目俊秀,看上去只有十七八的模样,尚未及弱冠,晏洲的衣袍套在他的身上,松松垮垮的,遮住了他的手腕,却露出了脆弱的锁骨。

少年看着晏洲怔愣的模样,不免笑出声道:“哥哥,认不出我了?”

“黎珩?”晏洲向他走近,伸手拉扯下他的衣领,果然见他的胸上那道贯穿的剑伤。

黎珩不躲不闪,任由面前的人剥衣探查。待晏洲放开他后,黎珩举起没过指尖的衣袖,无奈道:“衣裳,大了。”

晏洲伸手将他的两只袖口都卷了上去,毫不含糊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将自己弄成这样?”

见他这样问,黎珩也不再逗弄他,而是老老实实答道:“我是身负重伤被你捡到,或许此前就有仇家,若贸然露面,只怕会引来仇家追杀。这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幻形术,不会多费心神。如若哥哥不喜,只有你我在时,我便撤下。”

普通的幻形术?恐怕不只是普通那么简单,起码晏洲第一眼看过去就没有发现任何破绽。怪不得传言道妖魔最擅幻形蛊惑人心,黎珩虽初习此道,眼下看来倒是有些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