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点生机随时都有可能湮灭,他也颤抖着眼睫,不可置信地抬起眸来,错愕又踟蹰地看着她。
他的神情就像被老天眷顾,得以陷入一场久违的美梦,沉醉不复醒。
因为太过震惊,好半晌,祁歇也没能回过神来。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两辈子求而不得、舍而不能的痛苦,原以为会在她刚刚严声厉色的斥责里延续,却未曾想到,风雨欲来,反而绝路逢生,柳暗花明,扶摇直上,堕入另一片全新而柔软的天地。
方才徘徊于眼眶之中的泪水在得到她突如其来的馈赠之后开始如断了线一般猝然而落,墙上的火光也跟着闪烁一瞬。
“就这点出息。”盛婳暗骂,转眼却被死死抱住。
祁歇的力道大得要把她箍进怀里融进骨血,他死死埋首在她的脖颈处,泪水如蜿蜒的小河滑进她的衣襟里,带起一阵微妙的、奇异的颤栗。
明明是堂兄弟,哭泣时的姿态却截然不同。盛婳分神地想。
崔树旌流泪时,不管是纯粹的悲伤还是委屈的发泄,总是免不了抽抽噎噎,像是因为尝过了第一颗糖果的甜意、却得不到第二颗糖果而难过。
但祁歇流泪时,如果他不开口,盛婳是完全听不到他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哽咽的,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他隐忍到极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出口的话语必是卑微至极的哀求。
如同从来没有真正尝过糖果甜意的小孩,很懂事的不哭不闹,连眼泪都是缄默的、怕惹她厌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