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泪光熠熠、里面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眼眸时,盛婳哑然失声。
她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面颊,颇有些手足无措地抹去他的眼泪,苍白道:
“别哭了……”
崔树旌眼泪流得更凶。
自从那一次以魂灵的状态围观了崔树旌在她的尸身面前失声痛哭,盛婳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这样大颗的眼泪,然而此时人高马大的将军却是垂下了头,无声的泪光从他下颌处滚落,仿佛要惊起地上的尘土。
他像是觉得丢脸,兀自把额头搁在她的肩颈处:
“别看我……我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难看的很。”
盛婳感到无奈,哄道:“怎么会呢?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叱咤北疆、英勇无双、神姿高彻的小将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从来不会掉眼泪的。”
她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好听的词语通通堆砌在他的身上,感受到肩上的衣服还是有湿意渗进来,她只好阖上眼皮道:
“你瞧,我闭上眼睛了,什么都看不见。”
崔树旌缓了一会儿,可算止住了眼泪。他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这才安下心,环住她的腰身,又开始在她馨香的颈间蹭动,像只不安分的小狗:
“好了,就这样吧。”他喉间溢出一声叹息:
“真想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盛婳轻笑,手上安慰一般抚过他粗硬的发丝,一下又一下,跟顺毛似的,嘴上接着哄道:
“我也想。”她顿了顿道:“树旌,哪怕以后见不着面了,只要我记得我是谁,就一定会记得你。”
崔树旌明知道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多半是哄小孩的,听到这一句,半信半疑的同时也忍不住心旌飘荡,他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