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歇搭在桌上的指节微微蜷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感迅速裹挟了他的五脏六腑。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
去看一下,就去看一下。
盛婳刚松了口气,正要和崔树旌一起离开,却听到祁歇在身后叫住了他们:
“等等。”
她脊背上汗毛竖起。
不得已转过了身,只见前方一双刻金缂丝黑缎朝靴缓步绕过御桌,向这边走来。
空气静谧,无声的紧迫感在此间蔓延开来,唯有他的脚步声听上去像是铡刀落下的不详征兆。
祁歇径直走过手上捧着纸团的侍从,停在盛婳跟前,垂眼看她。
崔树旌咽了咽口水,第一次赔上笑脸:“陛下还有何事?”
祁歇却没有回答他,目光似有穿透力一般要在盛婳头上盯出两个窟窿,半晌,他终于伸出手,堪称孟浪地在盛婳的颊侧抚摸了一下。
盛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好险没吓出七魂六魄,兀自忍着不适,才没有拍开他的手。
……不是人皮面具的触感。
祁歇收回手,看着面前这人飞快蹙起又松开的眉头,心像坠入一片黑暗的深渊,无休止地下落,寻不到着陆点。
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