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营帐内, 暖香浮动,烛影绰绰。即使是暂时的安营驻扎,条件也做到了尽善尽美。上好的被褥整齐叠着, 摆放在柔软如云的象牙金丝软榻一角, 旁边架设了檀木衣架,地上仔细铺着细绒毛毯。在软榻的不远处甚至摆上了精致的双鸾菱花屏风, 布设一概不亚于草原部落的大帐。
但哪怕布置得再好, 也终究稍显冷清了些。夜晚来临, 角落里也钻入些许秋天的凉意。
祁歇已经在盛婳的营帐里枯坐久时。
原本他见到盛婳一言不发地撇下他、与另一个少年郎相谈甚欢的画面时, 心情是低落的,甚至裹挟了一丝很久没有过的委屈——
毕竟这五年来, 她将他捧在手心里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从来不会因为旁人忽视他的情绪,或者一言不发地把他晾在一边。
哪怕是他一次细微的皱眉, 都能惹得她在目光扫过来时堪堪停驻,随即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事, 关切地询问起他的情况。
甚至很多时候不用问, 冰雪聪明的她便如与他心有灵犀, 轻而易举就能猜出他的所思所想。
疼惜、爱护、鼓励, 这是他这几年来,从盛婳身上感受到最多的、有关于他的情绪。
被这样一个人放进心里, 无微不至,滴水穿石,那颗笼罩在过往阴霾里的心早就已经冲云破雾,春风化雨。
同样地,正是由于尝过这样的美好,祁歇也不可抑制地生出了缺失很久的独占欲——这是他第一次生出想要永远待在某个人身边、并希望她也能长长久久陪伴自己的念头。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是不对的。
她是天韶国的华朝公主,生来就是一颗光华夺目的明珠,注定被许多人窥探和思慕,他不过是有幸得到她含笑洒下的一滴润物无声的霈泽,并不能指望借此得寸进尺。
可偏偏每一次在看到她和其他人言笑晏晏的时候,无论再如何告诫自己,他的心底里也总会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甚至可以说是卑劣不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