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盛婳和他熟悉了才知道他有多嫌弃直讲这个职位,捞不着油水,每天还累死累活起早贪黑,面对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讲到嘴皮子开裂。
所以这人暗地里借助自己的诗画卖出高价,再转手将这些银子投入各方,京城里做得最大的酒馆、客栈乃至花楼,都有他的商股,就连她现在所在的“尽趣”,也得了他的一部分“投资”。沈椼便只管坐享其成,赚得盆满钵满。
不知道的人以为这副七巧板是这个店的老板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得到的珍品,殊不知这是沈椼自己放在这卖的,卖完得到的钱大部分都能进他的口袋。
盛婳想到这里,不得不感慨此人真是颇具商业头脑,放到现代一定是个白手起家的大老板。
而这样表面上冰清玉洁、背地里爱财如命的沈椼,上一世却有两大憾事,难以释怀:
一是体弱多病,走两步都得咳一声;二是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人,那名女子却碍于父辈恩情另嫁他人,谁知丈夫是个断袖,她受其与奸夫糟践,悬梁自尽,不得善终。
上辈子,盛婳不止一次见过自恃甚高、不可一世的沈椼为那名女子神思不属、失魂落魄的模样。本来身体就不好了,又因忧思过重,到后来五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竟比风烛残年的老人家还要脆弱。
——而那名令沈椼如此牵肠挂肚的女子便是眼前张穆清的妹妹,张温姝。
盛婳至今还记得,那会儿她来找沈椼商谈政事,忽闻下属报来噩耗,一向注重形象的沈椼鞋都没穿,就那样披散着头发冲去了心上人的住处,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抱住尸体失声痛哭,回去后还大病了一场,差点就此殉情。
后来盛婳登基。本将官至丞相、达成多年夙愿的沈椼却抱着一罐骨灰,私底下找到她,自请远离庙堂,辞官还乡。
盛婳那时问他,不是说儿时家乡遭逢水患,被冲毁殆尽,何处为乡?
他答江南,因为那是他心上人做梦都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