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骅闻言面上一僵,连心都跟着狠狠地颤了一下。

他第一反应,是以为甘琼英在埋怨他不该这个时候下来,不该打扰她和钟离正真说话。

他刚才跑过来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让骊骅想起了曾经喂养过的一条瘸腿的狗。

骊骅喂养过很多野狗,有些喂了几次后就熟了,能带走,也会撒娇。

但是唯独那条瘸腿的狗,因为是被人打断的,再也不肯亲人,骊骅喂它多次,它后来倒是不咬骊骅了,却始终不肯出那个肮脏的小巷子。

那时候骊骅看着那条狗就在想,多像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出来撒娇卖乖只会更难看,说不定要惹人厌烦,到时候连这最后一点的施舍都得不到了。

骊骅一瞬间满心荒凉。

但是很快,就在骊骅的那点卑微可笑的自尊还没掉在地上摔碎的时候,甘琼英稳稳地接住,然后小心翼翼地给骊骅捧了起来,塞回了他的胸腔。

“你怎么不让侍从给你放马凳,差点摔了吧?”甘琼英反手托住了骊骅的手,顺着他的话说,“确实要晚了,不宜再耽搁,我们走吧。”

她挽着骊骅的一条手臂,走在他的左边,用了一些力度,几乎把他的身体重量拉了一半在自己身上。

这样骊骅走起来,左脚根本不需要怎么借力着地,就能自如行走了。

她走得慢,配合着他的步子,从背影看上去,他们就像一对恩爱非常的神仙眷侣。

骊骅走了两步就发现了,他的鼻子酸得他不敢动一动眼珠,生怕会毫无预兆红了眼眶。

她的温柔总是来得那么合乎时宜,让骊骅根本无法从她构建的温柔沼泽脱身,无法将腿拔出来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