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皇帝没有生疑,继续问起文书的事,徐朴暗暗松了口气。

他哪敢把这东西给季将军看?将军见着署名,岂不得相信了侯爷铁了心要离开?

……

季允去营中住了几日。

那天侯爷说二十日后会走,他至今仍对此事没什么真实感。归根结底,无非是侯爷上次临走前留的那一句“爱过”。

直到那时他才确信,原来侯爷在爱着纪垂碧的同时,也在心里给他剩了一小块地方。

所以当侯爷重回他身边时,他更多是欣喜——侯爷心里有他,那他就敢妄想更多。二十天,一切都可能改变。

不过现在挡在面前的,主要是脊背上最后一片花瓣。只要他还会发疯,别说侯爷让不让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留在心爱之人身边。

——他怕极了。

他不信自己会亲手杀了侯爷,但他也不信自己的判断。

所以这些天,他名为重整营中规矩,实则想方设法消耗掉这最后一片花瓣。

发疯无非欲求与恨意。他的欲和恨大多同侯爷有关,再往前就是侯府那些随从,可他们早被放走,无从找起。

于是他只得翻阅早年夏越两国交战的记录。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夏人,恨越军杀他父母,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临川侯府中人,恨奸臣毁谤他的侯爷。

他甚至去了林先生的墓,在那个害了他家族、又为他指明前路的师长面前,试图找寻些许恨意。

最终他失败了。

这一切全加起来,也不如他多看侯爷一眼来得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