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每跳一下,血泊就微微漾开,鲜红配上眼尾那点浓艳的红,简直可以用来下酒。

程放鹤在一片混沌中,挤出仅剩的清明,盯着面前的人。

眉峰如削,鼻梁高挺,长睫薄唇,下颌骨勾出恰到好处的曲线——他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五官。

从前季允还是随从时,程放鹤就喜欢欣赏他的脸。少年的眼中有仰慕,有谨慎,有恭敬,每次都顺从地完成侯爷的指令,说一不二。

那时,看着未来的大将军对自己如此恭顺,尽心尽力侍奉自己,程放鹤曾以为,再没有比这更爽的了。

可他错了。

今日的季允,眼里只剩下翻涌的暴戾,恨与怒交汇缠绕,化作毁天灭地的疯狂。

发疯的少年如同凶兽出笼,目光是獠牙利爪,是陷阱铁夹,哪怕是最不知反抗的猎物,也要以绝对强势的力量去捕获。

他想要的,他认定的,就必须是他的。

他蓦地吻了上去。

……

程放鹤跪过无数王公贵族,曾在无数人面前做小伏低,无不是为了任务;他也曾对某些角色仰慕钦佩,却从不因此损害自尊。

他生性矜傲,哪怕表现得再散漫不羁,都打心眼儿里认为自己是个强者。

而此时此刻,却有人让他自愿臣服,不惜放弃一切自由,沦为大将军的俘虏,任人摆布。

他喜欢这样——当然,就算他不喜欢,现在的程放鹤面对发疯的战神,本来也没有自由。

还不够,这还不够……

鼻尖是铁锈味,眼前是幽微烛火,耳边是紊乱的呼吸与无止境的节律,程放鹤觉得自己大约也要跟着一起疯了。

他不禁将人圈在怀里,别过头,柔声唤道:“纪郎,你是纪郎,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