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的恐惧弥散在程放鹤心间,拿剪刀的手开始发抖,但他别无选择,必须亲手打开困兽的囚笼。
程放鹤双手紧握剪刀柄,突然高高举起,将沾了棕褐色液体的刀尖冲着自己,戳向心口——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季将军,麻烦你将我与纪郎埋在一处。”
程放鹤闭了眼,一副决然赴死的神情,说出悲凉却坚定的话语。
他并未刻意放缓动作,因为很清楚,刀尖一定会被挑开。
当啷。
剑尖将剪刀打得脱手,淬毒的凶器滚落在地。
程放鹤神色淡漠,他望向季允,见人表情扭曲,粗重的呼吸伴着喉头低吼,眸中终于搅起惊涛骇浪。
程放鹤从未感到过如此真实的恐惧。
握住“从心”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季允望着受伤的人,伤处并非要害,若现在施救,还救得过来。
那是李光耀派来的奸细,知道前锋军不少计划,应当抓起来拷问,套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那也是临川侯心爱之人,不管是真是假,侯爷此时此刻深深地爱着纪柳。而他季允是侯爷忠诚的属下,出手伤人已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更不能变本加厉。
无论怎么算,他都该立刻停下,去救这个纪柳。
可是他……好恨……
恨那个人利用侯爷,恨他欺骗侯爷的真心,恨他与侯爷纵情欢愉,被侯爷放在心上,把侯爷从自己手中夺走……
眼眶红了一圈,眼白里血丝迸裂,眸底翻涌着急剧的波澜。
与生俱来的血性,在他心底肆无忌惮地叫嚣,堆积,爆炸。终于在某个瞬间,冲动闯破理智的牢笼,所有的顾忌突然不复存在,满心满眼只剩下炽热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