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车盘山而上,再吱吱呀呀钻进山谷,停在工厂门口。程放鹤一路被颠得够呛,下车时还在拍打身上沾的扬尘。

季允用帕子仔细替他洁面,然后上前应付工厂守卫。程放鹤抬头望去,山谷中分散着众多方形的炉子,个个烧得正旺,延伸到看不见的远处。

听说临川侯驾临,工厂的焦管事匆忙来迎,此人看着热情,但请他入内时动作却莫名有些窘迫。

程放鹤心下忖度,若临川侯每季都来巡查,与这管事应当已经相熟才对,为何这般不自然?

他留了个心眼,问道:“方才本侯入山时,迎面过去一辆车,瞧着模样像是做官人家。可是从咱们厂里出去的?”

焦管事视线闪躲,笑容僵硬,“嗯……是工部的大人,不知今日侯爷驾临,也选了这个日子巡查。”

程放鹤本就是按着日子来的,工部能不知道,偏选在同一天?

他没立刻发作,只是带着一众侍卫和随从,跟随焦管事进入工厂。

铸铁的炉子烧得热闹,但在原书里,夏人占领越国京城后,曾想把这片工厂收归己用,可开工第一日炉子爆炸,竟炸死几十名工人,夏人索性将它烧了个干净。

程放鹤大学时虽然花了不少心思玩乐队,本身却是工科生,在教科书上见过这些瓶瓶罐罐。但在古代生活多年,他早就忘了冶铁的原理,听着焦管事汇报工厂产值数据,一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这山谷越往前走越窄,炉子的间距也越密。到了一处关口,焦管事突然问:“侯爷还要再往里走么?”

瞧他那一脸“里头有秘密不能给你看”的神色,程放鹤借坡下驴:“为何不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