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而不识。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那个人真的走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珍重他的人不在了,从此以后,不论他是疼是病,是委屈是开心,都不会有人为他皱眉。
他真的被抛下,被抛在这广袤的天地间,形单影只。
墨惊堂狠命地揉眼,一片朦胧中,眼前猝然浮现出沈砚枝最后的神情,墨惊堂还在奔腾的泪水猛地停住,最后凝出了一个扭曲的神情,眉心狠狠拧紧。
他突然难以控制地爆发出一股对自己的极端厌恶,镜非台不懂他这种神情转变从何而来,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等着他平复心绪,却见墨惊堂出乎所有人意料,猛然拔出璇玑,刺穿了自己的手心。
镜非台以为他又要寻短,正暗骂这人怎么冥顽不灵,却见墨惊堂抽出手心的璇玑,掀起衣袍轻轻擦拭干净了璇玑身上的血迹,归剑入鞘,没再有任何出格举动。
疼痛好像助他平复了心绪,墨惊堂抬眸看向镜非台,脸上还有泪痕,嗓音虚弱:“走吧。”
镜非台看着他血流不止的手心,又看了看他浑身是血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袍,眼尾抽搐:“不处理一下?这一去,少则百年,多则千年,再不回来了。”
墨惊堂仿佛感受不到血液流失,更感受不到那微不足道的刺痛,他对没有沈砚枝的七玄宗没有任何执念,只遥遥望了眼清玄宗的方向,垂眸执拗道:“不用,走吧。”
没有师尊,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
万冥枯海。
镜非台带着墨惊堂到了一处较为低矮的悬崖,两人的面庞都被奔腾的岩浆映得火红,墨惊堂死死抠着手心的血洞,好容易才克制住了直接跳下去的冲动,问镜非台:“还能……找到他的肉身吗?”
镜非台摇头:“掉进万冥枯海,管你是人是鬼,瞬间便能消失殆尽。找是别想找了,骨灰都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