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独独有那么一个沈砚枝。

他的师尊。

墨惊堂曾以为沈砚枝是上天降给他的莫大的恶意,却万万没想到,他人生中所有的善意,不论前世今生,都是沈砚枝给他的。

时间溯回,百余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他抓住那抹云雪衣袍起,他就切切实实地得到了救赎。

墨惊堂已经不敢去想,往事点点滴滴渗进他的脑海,无孔不入,他想起沈砚枝不知何故白了的发,日渐消瘦不见好转的身躯,想起那人总是梦中唤他阿墨,句句郑重。

这一世沈砚枝的所有反常似乎都找到了解释,他对墨卒有求必应,纵容偏袒到了病态的程度,是他在愧疚,也是他对墨惊堂的爱。

上一世墨惊堂死时,沈砚枝也在他眼前落了泪,那时候的师尊是不是也和今天的他一样,肝肠寸断?

墨惊堂空洞地看着那万丈岩瀑,几度哽咽到失语。

他弄丢了最不该弄丢的人。

也说了最不该说的话,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他的师尊孤零零一个人,忍受着苦不堪言的委屈,最后却一句辩解也没有。

墨惊堂不敢去想沈砚枝的心情,单是一念之间,便已经万念俱灰。

终于,这一次,不再是别人亏欠他,而是他彻彻底底地欠了沈砚枝。

他的师尊对他失望透顶,不让他还这笔账,也不惩罚他,只是走得决绝,一丝残魂也没留下,

此后大千世界,茫茫人海,红尘一点,遍寻无踪。

——

墨惊堂后来什么也不记得,他双眼被血雾弥漫,几乎失明,再次感受到光明时,人已经回了七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