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巡检“嘶”了一声,突然回过味来,“大人是说,陶侍郎……”
“正是。”钱府尹有板有眼道,“京城流民虽在你我管辖之内, 但我们不急, 急的是礼部。藩国使臣进京在即,礼部负责和谈, 他们不想让流民出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以免和谈节外生枝。”
“既然陶侍郎着急, 那他又为何要答应杜娘子的提议呢,那不是铤而走险吗?拖延十日,到时候还不是得遣回原籍。多耽搁一日,便多一分风险。”曹巡检不解道。
钱府尹笑道:“话虽如此,但你想想,陶侍郎是什么人,若他只论结果,又为何会带着礼部官员急匆匆赶来制止,他这个人,心里装着百姓,想的是江山社稷,所以他想兵不血刃地解决此事。”
曹巡检一脸“这不是开玩笑吗”,啧了一声,“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大人你也看到那些流民,压根儿不听指挥,不武力镇压让他们知晓厉害,哪能说得听。陶侍郎未免也过于看重这些平头百姓。”
钱府尹分析道:“事情妙就妙在此处。”
他舒畅地吁了口气,“陶侍郎要为民着想,我们不拦着,十日一到,流民无法安置,出了什么事,那也得陶侍郎担着,你我已经尽责了,无论什么后果,都与你我无关啊。”
曹巡检总算弄通了里面的弯弯绕绕,圆鼓鼓的眼眸亮起,“高啊,大人。这局棋当真高明。”
钱府尹对他拍的马屁很受用,面上云淡风轻地摆摆手,“此事也是机缘巧合,半途冒出个爱管闲事的杜小娘子,给我们送来了拿捏住陶侍郎的把柄。赵太傅栽培你我一场,若是这件事上能对陶家产生不利,我们也算功劳一件了。”
曹巡检刚才还以为自己掌握了事情的全貌,此刻才发觉还有另一层深意,当下对钱府尹佩服的五体投地,要不说人家能当京城府尹,自己只能当个小小的厢巡检呢。这看事情的透彻程度就是不一样。
“大人思虑周详,下官自愧不如。陶侍郎这次过于托大了。别说十日,就是一百日,也难得给这些流民找到像样的差事。他们世代耕种务农,哪有什么手艺,进了京城也就是饿死的份。”曹巡检道,既然都是饿死,还不如赶回原来的地儿,省的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