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一连昏睡这么多天,现下一点睡意都没有,等身边人呼吸变得平稳绵长,他就支着脑袋打量人的睡颜,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沈浊的睫毛。
沈浊的睫毛很长,微微上翘,他应当是睡不安稳,纤长的睫毛细微地颤着,瞧着好生可怜,顾清想伸手去拨一拨,可触及眼底下的乌青,又收了心思。
让人好好睡一觉吧,他百无聊赖地想着。
顾清就这样撑着脑袋细细地看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神情有多么着迷温柔,直到看到他爹嫌弃不已的眼神。
朝廷换主,顾林和其他朝臣一样忙得脚不沾地,临近中午才勉强空出来半个时辰来探望儿子,谁知刚进门就见到自家儿子这样痴迷于别人睡颜的一幕。
他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看到顾清这样的神情,还是对着一个男子。
顾林不理解,但好在顾清早在离京之前就对他坦白了心思,现下接受起来也还算顺利,只是还有一点膈应,他刚要骂一声“成何体统”,就见顾清对他摆摆手,让他小点声不要吵到人。
满腔怒气一岔,差点没呛出来,顾林不情不愿地安慰自己孩子终于长大了,压低声音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顾清眉毛挑了挑,懒洋洋抽出手,隔着被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还是个伤者,过不去。
顾林一愣,黑着脸抱臂坐在椅子上,耐着性子压低声音:“你调的那些兵,是城郊兵营里面的兵吧,能耐啊,虎符口谕一个没有,竟然还真有人愿意跟你拼命。”
顾清笑了笑,不觉愧疚地接下亲爹阴阳怪气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