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点头离开,于此同时,松了口气的沈浊再强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身体像是被拉进了两重天,胸前是灼人的热焰,身后是冷意往骨髓里渗的寒冰。
沈浊还记得军队马上就要启程北上,知道自己一定要快点清醒,去找顾清好好谈谈,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可是不知怎的,意识昏昏沉沉的,眼皮像是坠上了巨石,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掀不开。
挣扎、无助,最后还是无能为力。
沈浊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缠了线的木偶,连思想都任人摆弄,抗拒不得,直直被拉进无尽的深渊里。
沈浊又梦见了前世……
随着梦境的浮现,他才模糊想起,刚开始时,他也是快被流言逼死的那一个。
那是他断腿后的第六年,也是在家破人亡后,第一次以沈浊的身份面对世人。
金銮殿站满了朝臣,繁复朝服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鸟兽,在珠光宝玉的映照下越发瘆人。
满朝文武静立两侧,打量的目光不加掩饰,直直落在他身上。
沈浊毫不在意,他是个读书人,毕生之愿就是穿上官服,站进金銮殿,同各方英才一起,共论天下事。
如今,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即使违背本心当了整整六年的棋子,即使不能顶天立地的站着,他还是迎来了这一刻。
他当时可谓是单纯至极,只觉得朝臣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只是审视。
可直到他拖着轮椅找到自己的位置,能在人群中听见他们不加掩饰的窃窃私语时,才知道,原来刚刚的目光里,除了审视,更多的是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