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无意夸你,”宗端踏出桌子,甲胄在行走间铮铮地响, 他脊背挺得像出鞘的剑, 多数情况下少言, 但让人一眼就越能瞧出其胸中自负响彻青天的低鸣。
相较沈辜的凤眼薄唇,他面相实属是儒雅,已过而立之年,身上沉淀着某种令下属信从、仰慕的稳重气质。
“我总之不是阒贼派来的奸细。”沈辜很高兴本以为死去的故人如今又活过来了,她的猜想不完全正确,这让其觉得至少世上不是只有她一人游荡着。
实际上宗端也像个孤魂在游荡,但他永远不可能知道另一抹孤魂就在他身边。
“怎么证明?”
沈辜扒开乱糟糟的布条,掀起软甲露出腰后肉虫子般的长疤:“我这伤,阒贼得担一半责。”
她放下衣物,抬头对宗端眨着眼,“我还有双和你一样仇恨的眼睛。你知道的,仇恨不用挑人。我这样年轻的会恨人入骨,你这样年纪大的也会。”
宗端从她的眼睛上一扫而过,他更注意地看着沈辜表露在外的细密伤痕和旧疤:“还是个小孩子呢。”
他依着她伤疤外的细嫩皮肉说,“在我的家乡,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叔伯们姊姊们都叫我娃娃。”
“娃娃?”沈辜露齿而笑,唇瓣咧起的括弧夸张得很傻,“只听过泥娃娃陶娃娃瓷娃娃,我也见过,它们一摔就碎掉了——可我不是,我很抗打。”
宗端收拾完不多的温情,这点子人情味是他对沈辜英勇杀敌的赞赏。
“你很好,来我帐下做事罢。”
坐回椅子的五将军重新沉稳得不容置疑。
沈辜顾左右而言他:“我有一帮子弟兄,他们曾与我孤军奋战于剑山、珦城,其无畏其精悍其激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