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荆州百姓对于读书人极为推崇,但是如果学不出什么名堂来,大多数的人也只能靠着给旁人撰书或者誊写点东西度日,能维持生计,但要是富贵起来,却不容易。

这样的船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直接将伪装得严实的商琅与远在京都的那位丞相大人给联系起来,便只能根据他这一身富贵来猜测他会不会是什么官员府上的门客。

至于顾峤,方才人不是喊这位男子是“先生”么,或许就是那位官员家中的公子之类的了。

船夫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却没想到商琅开口,给他编出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并非。在下先前赴京科举落第,又被贼人窃去了回程的盘缠,便留在京都办起了一家私塾,如今好容易攒了些金银,便想着回荆州来看上一看。”

顾峤一直都在观察着商琅的神情,丞相大人撒谎的时候眼都不带眨,说得理直气壮,加上那沉静温和的声音,轻易便会让不知真相的人当真。

哪怕他们两个极其清楚:一个无权贵可依的普通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京都当中办起什么私塾来的。

且不说京都地方寸土寸金,一个失了盘缠的落第举人可能连住的地方都难以寻见,更别说找到个地方开办起自己的私塾来,就说京都那些权贵,大部分世家都有家学,皇室更是有国子监这样的地方,余下的普通百姓,在京都当中想要寻个教书先生水平出众的旧私塾,甚至钱多一些,让那些尚未任职的进士来给他们教导子嗣都未尝不可。

怎么会看上一个落第的举人?

但这里是荆州,到底离着京都甚远,这船夫并没有想到这么多的事情,听见商琅的这些胡编乱造也就只是感慨赞叹,提到京都,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先前在京都,可曾见过那位商相?”

商琅听到他这话,失笑:“在下只是个寻常人,如何能见到一国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