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琅也没说话,呼吸听上去还算平稳,不过是胳膊有点僵硬。
等顾峤擦完,自己松了一口气,商琅也放松下来,然后转头同他道:“没有多疼,陛下不必如此小心,臣忍得住。”
顾峤怀疑地看着丞相大人那一张无论何时都白到无血色的脸。
方才人泛起来的红意如今也都消了下来,无论商琅是真不疼还是假不疼,看着这么一张脸,顾峤他也不敢下什么狠手。
他便低声道:“朕自有分寸,先生不必担心。”
他这样垂着头,因为不喜欢束冠,便有几缕发丝垂落在侧。顾峤嫌碍事,抽出手来想抚到耳后去,一抬手却忽然碰上了一处温凉。
错愕抬眼,他一眼就看见了丞相大人还悬在半空与他相撞的纤长手指,心中一惊,手也不自由用了力气,按到了伤口上,商琅眼中的无措顷刻间被水雾取代。
反倒是顾峤手忙脚乱地撤开身子,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商琅也沉默一会儿,等到那股疼痛过去,便看向顾峤,犹疑着开口解释:“臣方才见陛下……是臣僭越。”
他到底是欲言又止,顾峤忍住用占满了药膏的手指捂脸的冲动,好一会儿才将堵在嗓子眼里的那股气给咽下去,摆了摆手:“朕知道。”
“朕知晓先生守礼,也知道先生心中纯净。所以,先生不必在朕面前如此小心翼翼。”这话里所言,连顾峤都不知道算不算自嘲,“朕与先生认识十数年,自然信任先生。”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直视商琅,生怕暴露了自己眼底的浓郁墨色,怕将人给吓退。
但却察觉到了来自商琅的一道灼热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过于敏感,也许丞相大人只是一直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被穿透的感觉。
像是一支利箭将他给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