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峤忿忿地将手上的笔一甩,也没管朱砂都落到了哪里去,带着点咬牙切齿:“宣人进来。”

早在先皇托孤的时候,商琅就已经有了随意入宫的权利,而且新帝不可改变。顾峤知道他父皇当时是担心他这桀骜不驯的性子会听不得商琅的劝诫闭门谢客,但是后来每一次都是他主动派人去请商琅,丞相大人自己入宫的情况少之又少。

枉论现下这样,明明有着自由出入的令牌,却还要规规矩矩地上请于他。

毫无疑问地,商琅这是在试探他。

昨日两个人多少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加上顾峤明明说好了要“等着”商琅,最后却自己直接下朝跑了,按照商相的心思,此刻怕是在担心他还在气昨夜的事情。

派人出去传信没多一会儿,御书房的门就再度打开,熟悉的沉香味道蔓延进来,顾峤抬头,商琅恰好走到他旁边来,拱手朝他行了一礼:“陛下。”

“丞相平身。”顾峤没有去扶他,只是稳稳地坐在桌子旁,伸手想去握笔,却发现刚才那支狼毫笔已经不知道被他甩到哪里去了。

便只能虚握着手搁在桌子上,顾峤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说出来话的时候足够平静:“丞相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话说出来的时候,顾峤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悲哀。

身为帝王,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在所有人的面前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哪怕是真的怒上心头了,只要时机不合适,他还是能够笑出来。

只有在商琅面前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去控制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