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昔亭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阖上了眼睛,说:“连着这么多天都在赶路本来就很累,一回来就跪了这么久,很困。”
岑书白给他上药,听他这种平静如水的语气,突然想起柳公子刚到穆府第二年的光景。
柳家灭门之前,柳小公子唯一一次在众人面前罚跪,还是因为他不敬师长。往日柳夫人罚他跪,也是关在祠堂里,从不肯轻易折损了他的颜面。
但是来到穆府没多久,穆盟主温和的表皮便被撕下,穆旭尧让他当死士,当杀手,也让他当惧怕主人的狗。
岑书白只能远远看着,看他被人拽住头发按在泥土里,看着穆府的武师狠狠踩住他的脸,逼他下跪认错。
但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不肯像宫廷里的奴才一般,对着穆旭尧行叩拜大礼。
他被扼住喉咙的时候依旧恶狠狠地瞪回去,他的额头流着血——刚刚他们逼他磕头,拽着他的头发向满是石子的地面上撞——血糊住了他的右眼,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却仍然不肯就范。
穆旭尧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中,旁边站着为他撑伞的下属。穆旭尧见此情景并不生气,反而倍感兴奋——驯服烈性的野兽,远比杀掉温顺的绵羊更让人有成就感。
于是他说:“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卸了他的膝盖骨,扔去后山喂狼。”
当武师的手按上他的膝盖时,柳昔亭终于失态,他拼命挣扎起来,近乎尖叫道:“不要!”
武师手上用力,柳昔亭只觉得膝盖处一阵剧痛,那个武师说:“你要说的不是这句。”
于是岑书白听见他用近乎惨烈的尖叫喊了一句:“我错了!”